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章 拿鞭子來

關燈
第2章 拿鞭子來

夜半,賀蘭慈又夢到了自己的上一任暗衛,他說自己三十有六了,算是活的長久的了,不要為了他的死而傷心。若是下一任的暗衛有異心,應該早點處決。如果忠心耿耿,也不要叫人寒了心,要對人家好一點。

這些話本來應該是他對帶刀說的,要好好護著自己的主子。但是前後兩任暗衛除非生死交替,否則永無相見之日。

早上大夫給帶刀換過傷藥後,帶刀第一次見到了不是憤怒神情的賀蘭慈。

那真是人如珠玉。

人人都說姑蘇的天潢潰胄,個個都是珠玉美人。

姑蘇王不愛江山愛美人,到處搜刮天下的美人,連當今皇帝的後宮佳麗三千也比不上三分。

賀蘭慈又是嫡長子,一脈相承的姑蘇血脈,端的是白玉骨,冰雪肌。

可就是這樣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人用馬鞭子把帶刀抽了個半死。馬鞭子除了趕馬就是趕牲口用的,賀蘭慈在抽帶刀的時候也像是在抽牲口,沒把他當人看。

“貓我看見了,以後……腳下註意著點。”

賀蘭慈心虛自己打錯了帶刀,但是嘴上不肯服軟。帶刀沒點頭也沒搖頭,就那麽直直地看著他,要是主子的脾氣跟他的臉一樣就好了……

那樣……自己會好過些。

其實在帶刀挨了第二頓鞭子的時候,就有別的暗衛來提點他,不要老在主子眼前晃悠,降低一下存在感。可是帶刀不說也不動的,還是被賀蘭慈從房頂上叫下來挨抽。

賀蘭慈哪裏知道帶刀心裏的小九九,只當是傷了帶刀的心,咳嗽了一聲,說道:

“我以後不會隨便打你了。

賀蘭慈原本是想從今天開始,對帶刀好一點,不那麽壞了。畢竟帶刀沒做錯什麽,人又不是他殺的,來也不是他自己想來的的,一把聽從安排的活刀,有什麽錯呢?

但是前腳他剛這麽想,後腳卻不知道怎麽病倒了,而且是一病不起,姑蘇王急的直跺腳,那府上的牛鼻子老道說要找個八字相投的沖個喜就好了,結果找來找去,與賀蘭慈八字最契合的竟然是他的暗衛帶刀。

於是沒做幾天暗衛的帶刀被廢了武功,成了給賀蘭慈沖喜的男妾。

娶妾都是不足為奇,但是娶男妾那是多麽丟臉的事,賀蘭慈死活不願意,他才不肯當那個死斷袖,結果被餵了酒強行去“洞房”。賀蘭慈厭惡酒臭,平日裏幾乎滴酒不沾,一壺酒灌下去,眼前天旋地轉,被送到了帶刀的床上也渾然不知。

帶刀穿著喜服,在床上僵硬地一動不動,賀蘭慈朦朧之間,翻身摸到了帶刀,帶刀恭敬地叫了聲“主子”。聲音裏似乎帶了八分的苦澀。

帶刀不能完全叫帶刀了,他被廢了一身武功,手中雖然還能拿得起刀,但是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殺人了,更別提保護誰了,連自保也是個問題。他們拿走了帶刀唯一驕傲的東西——殺人刀,那把刀刀要人命的刀。只給他留下了深不見底的自卑。

他如今只能像個小倌一樣在床上討主子的歡心。這不是他的本心,他應該是獨行在屋脊上,一刀護一人。

如今當了男妾,主子也許厭惡地不肯再施舍給他一個眼神,想到這裏,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賀蘭慈摸到一個帶著熱乎乎體溫的身體,高興地笑了,說道:“你肯來陪我了?”從他十五歲起,他的上一任暗衛就不肯在他床邊陪伴了。一壺美酒將賀蘭慈澆灌地迷糊糊的,自顧自地說道:“帶刀,兩個月後就是我的生辰,陪著我就好了,別再提什麽人頭來見我了。”

他叫的帶刀非彼帶刀,賀蘭慈的暗衛都叫帶刀。他十二歲的時候舉辦生辰宴,有個人一直用很下流的眼神看著自己,於是他跟帶刀說討厭那個人,因為他看自己的眼神很惡心。結果上一任的帶刀當晚提了那人的首級當作生辰禮送了過去。

那是賀蘭慈第一次那麽近距離地看到死人的腦袋,腳下一軟,幾乎昏死。這次他不要人頭了,他要帶刀能一直陪著他看這月亮,站在王府的屋頂上,是離月亮最近的。

“好。”帶刀不知道大公子叫的不是他,但是他從來沒有聽過賀蘭慈這樣好聲好氣的懇求他,只見他兩頰微紅,一雙鳳眼微微瞇著,在燭光下如美玉一般誘人。一聲聲帶刀叫的他心猿意馬,他只能答應住。

結果賀蘭慈提上褲子就翻臉不認人了,早上一起來就把人給踹下了床,叫他滾。

不知道是不是沒看到月亮的緣故,火氣這麽大……

帶刀被踹下床時,腦袋都還是懵懵的。

男妾的生活遠不如暗衛過的舒坦。當暗衛的時候只需要受主子一個人的冷眼,如今當了男妾,要受所有人的冷眼。以前主人看不慣他的時候,他還能識趣地往屋頂上跑,如今只能在屋子裏,他武功盡廢,屋頂是上不去了。

不僅如此,府裏連男妾的月銀都不給,之前當暗衛的時候還能每月有如數的月銀拿。原本對自己好了一點的賀蘭慈又變回去,甚至更甚,拿鞭子抽自己的時候全然忘記了曾經說過的話……

“我以後不會再隨便打你了。”

帶刀心裏有點不是滋味,為了讓日子過的去,他開始在外面找點活幹,打打零工拿點錢用,老板的姑娘是個活潑熱心的,時不時給他拿點小點心給他擦擦汗的,她見這男人生的勇猛,長的也可人的緊,越看越喜歡。

結果錢沒賺多少倒是被出來游逛的賀蘭慈看見他跟別的姑娘有說有笑的。

那日賀蘭慈正跟昔日同窗江臨舟出游,江臨舟家裏做的是江湖最大的暗衛生意,身邊自然也跟著暗衛。

江臨舟說:“你信不信我看人的眼光,只是我打眼那麽一看就知道誰身體強健,適合做暗衛。”

接著他環顧了大街,精準的指著雜貨鋪子前一對相談甚歡的男女。

“此人個子高挑,骨肉勻亭,無論是身量還是相貌,都適合做暗衛。”

賀蘭慈順著江臨舟的眼神看過去。

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不是自己家的暗衛嗎?!

既然已經是自己的男妾了還出去跟別的女人拉拉扯扯,賀蘭慈心裏頓時火冒三丈,也顧不得跟江臨舟游玩了,回去就叫來帶刀問話。

“最近都幹什麽了?”

“呆在屋裏……”

這是帶刀第一次撒謊,但是暗衛的經驗讓他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了出來,即使心裏害怕賀蘭慈知道後會大發雷霆。

可是帶刀後背的汗浸濕了衣服就能看得出來這人到底有多緊張。

“你幹什麽去了?”聲音冷冰冰的,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

“在家……”

彭的一聲賀蘭慈把前面的桌子踹開,喝道:“拿鞭子來!”

帶刀下意識想跑,但是鞭子已經招呼上來了。帶刀頓時感覺很委屈,隨著鞭子落在身上的聲音越來越大,賀蘭慈的訓誡聲也越來越大,等該說的話說完了,只能聽見鞭子落在皮肉上的聲音和帶刀小聲的嗚咽,細如蚊蠅,可是在寬敞的房間裏十分安靜顯得很明顯。

賀蘭慈頓時停了手,伸手把那人顫抖的肩膀掰了過來,發現帶刀早就已經哭的滿臉是淚,下嘴唇咬的血肉模糊。

怎麽哭了?他一介文文弱弱的公子把暗衛抽哭了?

賀蘭慈還以為他不出聲不動是能忍疼呢,原來是哭的時候不出聲……

之前每次打他都會哭嗎?想到這裏賀蘭慈似乎被揪了一下,看到帶刀一身血的身體,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這時他才問:“你出去幹什麽?”

“幹活。”

“為什麽幹活?”

“賺錢。”

“為什麽賺錢?”接著問道:

“沒錢?”

“你不是有月銀?”

帶刀搖了搖頭,他哪裏有月銀拿。府上自然看不上他這種鉆主子床榻的奴才。要是他是個女子還能落的個妾的名頭,偏偏是這個男妾,連最下賤的奴才都不如,能克扣他的自然就給他克扣了。

賀蘭慈一時間默然,帶刀見主子不出聲,偷偷擡起眼皮去看他,他害怕看到主子眼裏的厭惡。

賀蘭慈一看到那雙清亮的眼睛,還沾著眼淚,雙手抱臂蹲在角落裏,小心翼翼地偷瞄自己,渾身上下是自己剛抽出來的血印子。

一幫奴才也能欺負到他頭上?!賀蘭慈手裏的鞭子握的更緊了,猛地起身跑了出去。他一路疾步如風,胸膛裏的氣上下翻滾。真是反了天了!隨隨便便克扣自己人的月銀,當他這個主子是擺設嗎?!這個王府裏還有沒有規矩?!

眾人只見賀蘭慈提著鞭子進了門,接下來便是劈裏啪啦和砰砰乓乓的聲音,過不了一會有人扯著嗓子喊叫。

“那場面叫一個慘烈啊,長公子誰的話也不聽,一進門那眼睛都要冒火星子,提著鞭子劈頭蓋臉就打人,逮著誰就抽誰,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沒逃過,場面那叫一個兇,幸虧我中午被支出去送東西去了,沒留在那裏,回來剛好看到長公子氣呼呼地走出門去……”

那丫頭捂住胸口,繪聲繪色地描述她看到的賀蘭慈大鬧賬房的場景。旁邊圍著一群小麻雀一樣的小丫頭,個個絞緊了手帕子,眼睛一個比一個睜得大。

“哎!要嚇死人的!”

長公子賀蘭慈的惡名她們早就有所耳聞,只是進來的晚並沒有見識過賀蘭慈的厲害,只是遠遠地看著他,便覺得這樣潤玉一樣的人不會是外面說的那樣可怕。

姑蘇玉觀音,說的就是長公子賀蘭慈,姑蘇王喜歡好看的女人,連自己的孩子,都挑最好看的那一個養在身邊。

賀蘭慈生母是傾城傾國色,在美人眾多的姑蘇後宮裏也是極為出挑,賀蘭慈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姑蘇的廟會,年年由他扮觀音,後來年紀上來了,覺得那是女人家扮的說什麽也不肯再去了,但是姑蘇玉觀音的名號卻是打了出去。

只要是家裏有小姐的人家都迫不及待地上門來結親,把賀府的門檻都要踏破了,當然也有借著結親的名義來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姑蘇玉觀音是不是真如傳言那般長得精雕玉琢,無一例外都是被賀蘭慈的美貌所折服,但是與美貌相伴的就是賀蘭慈那大小姐一樣的脾氣。

姑蘇王卻笑呵呵地說:“蘭慈性子是烈了些,有些隨他的母親,但是美人不都是用來愛,用來寵的嗎。”

人家姑蘇王都發話了,就是護犢子,他們這些旁人更不好說些什麽了。

姑蘇玉觀音,賀府小閻王。說的就是賀蘭慈。

賀蘭慈拿著鞭子把賀府抽得雞飛狗跳,都驚動了姑蘇王,結果賀蘭慈一看見他爹,就跟被人拿鞭子抽了一樣,眼淚嘩嘩就往下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說道,“爹,他們克扣我府裏人的月銀,哪裏把孩兒放在眼裏。我不過是訓斥了他們幾句,他們還要頂嘴,我實在是氣不過就小示懲戒。”

要不是賀府的管財政的下人哀嚎一片,賀蘭慈的說法還能有些令人信服。

姑蘇王一看自己兒子哭得梨花帶雨,心早就軟成一灘水了,連忙拍了拍他的小心肝,安慰道:“打得好!狗仗人勢的奴才,爹爹明天就給你換一批新的來。”說完就拉著賀蘭慈就要去外面吃樓外樓新出的點心。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